第六十七回(1/2)

红笺主仆一宿没睡,夜里风打门板,她都要心惊,疑心是詹少庭又回来了。

红笺听凤儿说英姨娘肚子里胎儿没事,暗恨英姨娘故意害自己,又听凤儿说英姨娘主仆在爷跟前告自己的状,恨不得撕了英姨娘这烂蹄子的嘴。

即便是知道白日大夫说了英姨娘不会有事,可红笺还是担心若晚上不好,二爷能绕了自己吗?想起二爷对自己绝情,往死踹,那狠厉的眼神,她提心吊胆了一夜。

直闹到快天亮,红笺才睡着了,玉儿困极了,就偎在对面炕上睡下。

刚睡着,红笺就梦见鲜红的血,英姨娘躺在血泊中,詹少庭恶狠狠地揪住她头发,往墙上撞,红笺哭喊着求饶,可詹少庭像发了疯似的不放手,红笺哭喊叫……。却惊醒了,吓出一头的汗,心兀自砰砰乱跳。

停了一会,听周围静悄悄的,外面天才蒙蒙亮,忙招呼对面炕上的玉儿 “快起来,你出去看看对面的怎么没动静,爷还在不在她屋里,是不是已经走了,她肚子里的胎儿有事没有?”

玉儿迷迷糊糊的,主子在床上翻腾,她也没睡实成,刚迷糊红笺就叫她起。

玉儿打着哈气穿好衣裳走出去,一个粗使的婆子正扫院子,看见她出来,停住手里的扫把,笑道;“姑娘今儿起的早。”

玉儿揉揉眼,那婆子瞅着西厢房道:“英姑娘身体底子好,摔了一跤,肚子里的孩子没事,空乱了一晚上。”

玉儿又打了一哈气,才反应过来,睁大眼睛“你是说英姑娘肚子的胎儿没出事?”

那婆子痴痴笑着,捂住嘴,伏在她耳边悄声道:“不但没事,我今儿起早扫院子,还听见那屋里有动静,英姑娘昨晚的叫声老婆子听了都脸红,终究年轻,离不了男人,还怀着孩子,也不知节制。”那婆子吃吃笑了一会。

玉儿听了,心想,这老婆子是不是偷着听房,也不答话,就往回走,那老婆子在身后嘟嘟囔囔,“这丫头,大清早的出来,像有事,又什么都没说。”

玉儿进屋,学了那老婆子说的话,英姨娘如何发骚,不顾肚子里的胎儿,二人行房的事说了。

红笺一听,气得眼一翻,差点背过气去,恨得咬牙切齿,骂道:“那贱人就是故意陷害我,让我平白挨了爷的窝心脚,她却绊住爷淫乐,这怎么就不怕胎落了?”

“方才那婆子说,早上起来那屋里还有动静,不是弄了一宿吧?”玉儿瞅瞅主子,又添油加醋道:“奴婢就说爷怎么就稀罕她,就连正房主母都不放在心上,想来这英姑娘床上功夫一流,侍候爷舒坦,爷才恋着她,离不开她。”

红笺是越想越憋屈,被这贱人算计,听她提起主母,翻身下地,“找少夫人评理去,少夫人掌内宅,j□j的行径,就不管了吗?”

玉儿忙拦住,“主子,时候还早,少夫人还没起。”

红笺一时也是气糊涂了,命玉儿打水洗脸,好容易盼到是时候少夫人起了,才扶着玉儿过上房。

红笺主仆一路走,进上房院子,看见几个丫鬟婆子,远远地看着她,指指点点的,似在议论她,红笺低头不敢抬起来,想这挨打的事都传遍了,连死的心都有了。

沈绾贞早起,洗漱,问绣菊道:“那院的,没事吧?”

绣菊给沈绾贞挽起袖子,拿锦帕掩住衣襟,道:“爷歇在她屋里,她不知多得意,能有什么事。”

俩人正说话,突然门外一声嚎哭,“少夫人给婢妾做主,婢妾不想活了。”把二人唬了一跳。

随着声儿,红笺披头散发的上来,一下子扑到在堂上,放声大哭,“少夫人给婢妾做主,那贱人作死作活的,是想诬陷婢妾,她孩子不还在肚子里好好的,糊弄爷,撺掇爷打婢妾,爷不容婢妾说话,上来就踢打婢妾,婢妾还是死了算了。”

说吧,左右张张,看有什么有啥家什,没看见利器,爬起来就要往墙上撞。

“快拉住。”沈绾贞一喊,钱婆子和赶上来的凤儿上前死死拉住。

红笺放声大哭,“爷偏听那贱人的,连话都不容婢妾说,这屋里还有婢妾站脚的地方,说出去,脸面也没了,婢妾活不下去了。”

说得伤心,气上来,又想撞墙,怎奈钱婆子和凤儿不撒手。

红笺上气不接下气地哭诉,“那贱人是故意踩了婢妾的绣鞋,令婢妾跌倒,又故意趴在婢妾身上,婢妾垫着她,她那会有事……”

几个人直想笑,沈绾贞都握嘴偏过头去,钱婆子和凤儿还扯着她,也不敢笑,憋着笑,表情怪怪的。

沈绾贞敛了笑,“红姑娘,听我一句劝,日子还长着,这才哪到哪呀,你死了,不是有人更高兴?”沈绾贞不慌不忙说出这几句话,红笺一下子消停了。

站着,愣愣地瞅瞅她,方才听玉儿一番话,一时气愤,别不过这个弯,才怒极要寻死,听少夫人的话,似乎有道理,自己死了,便宜了那贱人,若真想死,也拉上那贱人,否则,自己死了她倒是痛快了。

“快给红姑娘打水洗脸,让别的房中人看见笑话。”沈绾贞吩咐下人。

绣菊和巧珊忙打水,服侍红笺把脸洗了,又进去东次间,按住她坐下上了妆,红笺此刻老实了,听几个人摆布。

收拾妥了,红笺出来,端端正正给沈绾贞行了大礼。

“少夫人,婢妾一时糊涂,扰了少夫人,婢妾知罪。”

“明白就好,把红姑娘送回去。”沈绾贞吩咐一声,就有绣菊和凤儿扶着她回房。

路上,绣菊假装劝道:“红姑娘,依奴婢说,二爷如今宠着英姑娘,姑娘却拿鸡蛋往石头上撞,她如今是奉子为贵,那个敢惹,姑娘不说绕着走,还敢和她争竞,这不是自己找亏吃吗?”

红笺本来窝火,又加上绣菊添了些话,也后悔这时候招惹她,着了她的道,无端被爷打,白挨了爷的窝心脚,心里更把英姨娘恨上。

朝廷官员过小年就开始休沐,初六正式早朝,节下无甚大事,皇帝就提早散朝,回后宫去了。

詹伯爷出了朝堂,刚要下台阶,就被詹事府的王詹事喊住,王詹事从后面赶上来,近前,抱拳道:“伯爷过年好!”

詹伯爷和他同殿称臣,比别的官员亲厚,就亲热地还礼,道:“王大人过年好!”

二人一同下了金殿的台阶,王詹事扯着他往旁边走,避开散朝的官员,小声道:“听说,另郎出事了,没受伤吧?”

詹伯爷一愣,“甚事,没听犬子说起。”

王詹事看他一无所知,就把听到的伯府二少爷俩口子街头遇险的事说了,又机灵地朝左右看看,就把詹少庭怎么危难之时,弃妻不顾,自己逃命,安阳王怎么救下少夫人的话,遮遮掩掩地说了一遍,有的话王詹事虽未明说,言辞闪烁,怕他没脸,但詹伯爷还是听明白了,自己儿子做的事不仁不义,不觉老脸都羞红了。

重重的咳了声,“王大人,不怕你笑话,我这犬子,是我教子无方,回去定当好好教训。”

王詹事看他脸面过不去,就安慰道:“此事,极少人知道,我有个亲戚和安阳王府的人相交甚厚,悄悄告诉我的,不让说出去,怕太后娘娘知道,连王爷跟前的侍卫,侍候的人都要降罪。”

詹伯爷听他这话,心里稍安,这要是满朝堂或是太后、皇上知道,自己这脸面不说,安阳王就是没事,太后也会不满,这二子真真是不省心。

詹伯爷抱拳道;“谢大人提点,我回家一定好好管教犬子。”

詹伯爷一回伯府,刚坐定,就喊人,“叫二爷即刻过来。”

下人看伯爷脸撸着脸,吓得忙跑去外书房,一打听,秋霜说二爷在英姨娘屋里,忙找了个婆子,去内宅把二爷喊出来,就说老爷有急事找。

詹少庭和英姨娘刚起来,英姨娘正侍候他穿衣裳,吩咐春晓,“去大厨房,说二爷在这用饭,汤汤水水的多弄几样。”

詹少庭歇在她屋里,英姨娘的底气也足了,大厨房的人借个胆,也不敢慢待正经主子。

春晓刚一推门,一个老婆子撞进来,春晓唬了一跳,斥道:“你这婆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,就乱闯。”

那婆子看她脸子急,吓得忙陪不是,解说,“老婆子莽撞,差点撞到姑娘,是这么回事,老爷一大早下朝回来,就声声唤二爷去,不知是什么事?”

英姨娘在里间屋听了,忙道:“唤这婆子进来。”

那婆子进屋,先给二爷和英姨娘行礼,规规矩矩地站着,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,末了道;“二爷小心,听柱子那猴儿说老爷看着很生气。”

詹少庭就有几分猜到是为昨儿的事,饭也没顾上吃,就往前院来。

一进詹伯爷的书房,劈头就被詹伯爷大骂一通,詹少庭跪在书案前,不敢回嘴,詹伯爷气渐渐消了,道:“安王爷救了你媳妇,你既然知道,不能不出声,马上去安王府,叩谢王爷。”

詹少庭犹豫,期期艾艾地道:“这传扬出去,男女授受不亲,他救了儿子媳妇,好说不好听,儿子登门叩谢,实在是…..”

詹少庭未等说完,詹伯爷厉声制止,“大丈夫敢作敢当,你既是懦夫,还怕人笑话,你若护着你媳妇,还用别人救,说出去都丢人,连我这老脸都无处放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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