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 后生可畏(1/2)

对于房俊一而再、再而三的无视和谈,甚至擅自出兵扰乱、破坏和谈之行为,李承乾甚感疑惑,懵然不解。

但他领会了房俊这一次的暗示:任何时候都要站稳名分大义,维护皇权威仪,不可因眼前之利弊而损害君王之威,否则必有后患……

至于是何等后患,房俊不说,李承乾不能问,但总能猜测几分。

父皇在长安之时,虽然已渐渐认可他这个太子,但易储之心一直未曾断绝。如今关陇举兵起事,魏王、晋王之风骨令朝野赞颂,评价甚高,他又岂能不在心底衡量比较一番?

结论便是:若父皇仍在,大抵易储之心愈炽……

魏王也好,晋王也罢,实在是人中俊杰,李承乾自叹弗如。

与之相比,李承乾若同关陇苟合,无论理由是稳固储位亦或是使得帝国尽量止损,表面看上去差了那二人何止一筹?有些时候,人的看法是非理性而且极其偏激狭隘的——同样的事情,有些人做了大家都说好,而其余人做了便是错……

别说什么事急从权,更别说什么两害相权取其轻,有些事情只要做了,再某一个时刻、某一些人眼里,便是不可原谅之错误。

李承乾自忖不及父皇雄韬伟略之万一,但素来以父皇之要求约束自己,这个时候他难免会在心中想:若父皇仍在,会希望他怎么做?如果当真与关陇苟合,会否成为父皇易储之理由?

房俊不曾将话说透,点到则止,可见其“深有苦衷”非推卸之言辞,再往深处去想……简直不敢设想。

……

一些人因为被侵害了自身之利益,固然对房俊恣无忌惮攻击叛军之行为深恶痛绝,但是对于绝大多数东宫属官、以及心向正朔之人来说,昨夜的一场大火却是烧得心头酣畅、兴奋莫名。

自当初关陇骤然举兵起事,大举进犯太极宫开始,东宫便一直处于被动挨打之状态,动辄有倾覆之虞,令人提心吊胆。谁能想到就在那等不利之局势下,东宫硬生生挨了半年之久,而后等到今日柳暗花明、绝地逢生?

一时之间,房俊之名更是竞相传颂、视若神明,威望大增。

李勣驻守潼关,整个关中尽在股掌之间,昨夜金光门外、雨师坛下那场映红了半边的大火自然不会忽略,未至天明,个股探马斥候便将消息不断传回,李勣坐在关下衙署之内,已经对长安局势了若指掌。

“了不起啊,谁能想到房二居然于此等严峻之局势下,于关陇军队腹心之地一把火烧了十余万石粮秣?别说做成此事如何艰难,即便是想想都不可思议。”

程咬金呷着茶水,发着感叹。

张亮端着茶杯,默然不语,心思复杂。他是“被迫”屈服于房俊的,要说心里没有几分不忿自是不可能,但这些年他也看明白了,那房俊当真是惊才绝艳,若能一直跟着一座靠山倒也不错。

官场之上,本来就是今天站这排、明天站那排,绝大多数官员都是风吹两边倒,即便是关陇门阀这等庞然大物也要根据局势选择站队,只不过他们选择队列的方式更为激烈,在发现太子并不能对他们的利益有所加持之后,果断举兵起事,意欲废黜东宫、另立储君,以达到确保自身利益之目的。

李勣站在窗边,眺望着长安城的方向,那里天空中乌云翻卷,一场大雨即将抵临,不由喟然道:“所谓‘时势造英雄’,莫过于此。昨夜又雨,却只是淅淅沥沥,未能浇灭大火,若是选择于今晚纵火,恐怕就得铩羽而归。”

一场倾举国之力发动的东征之战,凸显了世家门阀对于军队之掌控,这是令李二陛下这样英明神武之帝王也感到棘手与威胁的,使得门阀利益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的现状彻底显现。

但是与此同时,也见证了新一代“军神”之崛起。

全国最优秀的将帅、最精锐的军队,整个国家的资源都堆积在辽东战场,房俊却硬生生倚靠一卫之兵力挽狂澜,既能保卫疆域扬威域外,又能擎天保驾砥柱中流,一己之力将关陇军队压制、击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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