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6尊臀(1/2)

看过前文诸位当知,景二爷上京途中,半夜河上曾偶遇一艘豪华大船,当时明媚不知那是何人,一直到上京进府之后,二爷才亲口对父亲景睿说起:曾回京之时,夜遇到端王爷,王爷还请他过船,相谈甚欢。

若说这端王爷,来头委实不小,端王爷原本是先帝小儿子,先帝驾崩之时,端王爷年纪尚幼,据说先帝以皇室永固天下太平为虑,让自个儿王弟赵健继位,反把亲生儿子也就是现端王赵纯佑封了个闲散王爷名头。

皇帝赵健继位后,果然依旧天下太平,赵健也十分疼爱这个小侄子,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如何,对待端王是恩宠之极,端王于朝中地位也十分殊然,因他人物温和,性子洒脱,也很得百官喜爱。

因此若是按正统来说,如今皇帝实实该是端王赵纯佑……

景睿说了“端王府来那人问起是否有一位近亲上京”这句话,若是心大人,自然听不出什么来,觉得这无非是寒暄之时随口一问,有何了得。

然而对于有心之人来说,这却是一个极了不得信号。

景睿知道,苏夫人一听,震惊之余,也心头通明。

京内谁不知道景府近接了人进京?连欧家陆家两位姑娘都知道来者是景府老太太心头肉外孙女儿,前景家大小姐景如雪亲生闺女,且都亲眼来看过了……陆慎贞也就罢了,欧玉娇却是个交游广阔,结交了许多京内贵族小姐,一传十十传百,谁不知道入了景府卫明媚是个绝色无双人物?何况除此之外,景家人也自耳口相传。

端王府长随,是何等精明耳目,这些事恐怕早知道比旁人都清楚,可他偏偏却又景睿面前当口一提,这就很有意思了。

苏夫人听了景睿一说,脸色大变,无端有些失了血色:“端王府……难道是看、看上了……”那句话呼之欲出,却又不太敢说。

景睿忙让她噤声:“那来人也并未详谈,只是一提,这件事我还得跟老太太商议,且看日后如何做才好,故而你万万先别把这风儿透出去,我如今告诉你,只是想让你安心,知道我并不是无端残暴相待卿儿。”

苏夫人神不守舍,恍恍惚惚,竟忘了回应。

景睿看她一眼,只以为她是心疼儿子,且又因为端王府这事儿震惊,因此又叹了口气,说道:“大房那边,正勋是个极端正有出息,正茂虽然外头,却也是个能干,但是我们二房这里,昌儿是个不能指望,正辉……你也知道,少不成事不说,长大也未必就……说来说去,只有卿儿得我心。”

苏夫人略回过神来,闻言惊道:“你可心卿儿?这……这些话你怎么早不跟我说?你素日非打则骂,就算他做了件人人夸赞好事,你也冷言冷语地,我还以为你是有心针对我们娘儿两。”

景睿正色说道:“这是胡话!卿儿是你心头肉,我若是你跟前夸赞他,你岂不是会疼他爱他?反而会惯坏了,不如对他严厉一些,我那样做,是为了促使他越发上进!卿儿什么都好,唯独是年少风流这点上……他知道我不喜他这点,平日倒也节制,只是这一次,他委实是做了件天大错事,他千不该万不该,不该对明媚动心思。”

话说到这份儿上,苏夫人也明白了,幽幽地叹了口气:“那你也不用这样狠地打他,就算是教训他几句,他未必是不肯听。”

景睿冷笑:“我倒是有心放过了他,但是母亲那边,你以为会这样轻轻地饶了?母亲是厌别人忤逆不驯顺,卿儿如今做这瞒天过海事,母亲眼皮子底下捣鬼……偏还是母亲所爱明媚丫头……你也该知道,我狠打他一顿,是消了他罪孽。”

景睿抬手,苏夫人肩头轻轻一拍。苏夫人握着帕子,擦了擦眼角一抹湿润:“罢了,这就算是我们娘儿两个罪孽吧。”

且说景正卿卧床不起,前来探望络绎不绝,到第二日上,明媚跟玉葫说:“我们也去看看二表哥吧。”

玉葫很是吃惊:“什么?看他干什么?”

明媚说:“大家都去看,独我不去,会有人疑心……昨儿外婆叮嘱我以后仍要同姐妹兄弟和睦相处,便是防备我此后敌视着他,我若不去看,外婆以为我故意针对,会不喜欢,何况打也打过了,听说打得还不轻,咱们亲自去看看是不是这样儿。”

玉葫听明媚说甚是有理,便忙答应。

两个人正要出门,就见四喜站门边,问道:“姑娘要去哪?”明媚说道:“去看看二爷。”

四喜没说什么,倒是五福,旁边笑着说道:“说来奇怪,必然是二爷跟我们姑娘相克,不然话,怎么原先好端端地,姑娘来了,却又是罚跪,又是被打?”

明媚听了这话,便皱了眉,转头看向五福:“你说什么?”

相处了这些日子,四喜五福两个都看出明媚是个绵软好性子,也没什么脾气。四喜便笑斥五福:“多嘴,这样玩笑话也说得?还不去看看姑娘那药好了没?”

两个轻描淡写,要揭过去,五福便要转身,谁知明媚说道:“你站住。”

五福停下,同四喜面面相觑。明媚微微一笑,望了两人一眼,道:“其实我才来不久,年纪又小,面嫩,有些话委实不太好说,只是我什么也不说,你们却好像觉得我好欺负,明里暗里地不服管,如今竟当着我面儿指责起来了。”

五福睁大眼睛:“我……我哪里敢欺负姑娘……”

玉葫喝道:“姑娘说话,你竟敢插嘴?”

五福忙收声,明媚冷笑了笑:“我虽然是个无依无靠人,幸好有老太太护着,你说没错儿,二爷被打,或许是因为跟我相克缘故,那不知道我跟你们两个是不是也相克?”

两个人已经听出大不对,各自心惊,四喜便想打圆场糊弄过去,赔着笑:“姑娘,她是玩笑话,你何必当真?”

明媚并不饶恕,只道:“是不是玩笑话,我难道听不出?那底下藏着针呢。我跟二爷相克,二爷就吃了板子,要是我跟你们两个相克,却不知你们两个会是什么下场?”

四喜跟五福没想到好脾气娇小姐也发了怒,当下齐齐跪下:“姑娘饶命,我们实是无心。”

明媚寒声说:“我年纪虽不大,却明道理:谁敬我一尺,我就敬他一丈,谁要当我是聋子哑子,听不见说不出,故而明里暗里欺负,那就别怪我也翻脸无情!”

四喜跟五福实想不到明媚不说则已,一开口竟是这样厉害不留情面,四喜心头一凉,身上出了冷汗,忙磕了个头,道:“姑娘饶命,先头确是我们骄狂无礼,怠慢了姑娘,以后绝不敢再这样,请姑娘开恩,给我们一条活路。”五福吓得也说不出话来,只跟着求。

明媚说道:“我也不是不讲理,话放这儿,以后好则罢了,若还有个三长五短,两位姐姐,就别怪我得罪了。”

明媚说完,便对玉葫说道:“我话你也听见了?以后给我记住,警醒些,知道吗?”玉葫恍然如梦,赶紧答应,这才扬眉吐气地看了地上两人一眼,说道:“我对姑娘是绝没有二心,不像是有人,哼。”

主仆两人出了院子,背后四喜五福两个狼狈起身,互相对视一眼,五福惊心未已:“姐姐,你瞧……”

四喜忙向她摇摇手:“够了,别再胡说!”

五福吓了一跳,四喜看了一眼院门处,说道:“本以为表小姐是个绵软无能闷嘴儿葫芦,没想到也是个外柔内刚主儿,咱们以后留心,万别再做错事了,留神真惹了祸。”

五福迟疑:“可是……”

四喜道:“我这是金玉良言,她若是这个性情,以后未必没有个好出身……再者说,若是她恼了我们,去老太太那边告一状,这府里哪里还有你我容身之处?”

院子外,玉葫门口听了几句,抿嘴一笑,飞跑回去跟明媚复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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